聞思筆記

楔子

深夜，巴士外的景色是一片寧靜的山坡。

葉晨瀚靠坐在靠窗邊的位置，將窗簾輕輕拉開一條小縫，右手撐拄著下巴，茫然的看著窗外不斷向眼界邊緣流逝的景色。他隱隱約約可以看見，映照在冰冷的窗面上，有著自己蒼白的臉龐，在車外路燈的光芒渲染之下，他的表情更顯得分外凝重。

隔著一片如水一般的牆，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正在看著他──他的腦海裡浮出這種想法。雖然從目前的角度來看，眼前的自己就像是透明的幻影一般，但說不定，對面的自己也抱持著同樣的想法看待自己。今天是看不見月亮的新月之夜，晴朗無雲的夜空讓人看來格外顯得淒涼。

這時，他的肩膀上傳來一陣騷動。

他身旁的同伴正在睡夢中調整坐姿，努力尋找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，在這過程中，她的頭髮不時地摩擦到他頸部的皮膚，讓葉晨瀚覺得搔癢難耐。

距離他們兩人的目的地還有很長一段距離。葉晨瀚考慮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先睡一下，免得自己待會沒有殘存的體力爬山。然而，精神上的煩惱卻讓他像是一根緊繃的琴弦一樣，雖然身體已經疲憊不堪，卻完全沒有睡意。

「哇！」

走廊的對面，傳來了嬰兒的哭聲。

那是一對原本熟睡中的年輕夫婦。年輕的夫婦被哭聲從睡夢中吵醒，兩人驚慌失措，努力試圖安撫著躁動不安的小生命，並且對著周圍感到困擾的乘客低聲道歉。葉晨瀚靜靜的觀察這對夫婦，兩人的臉上雖然都明顯寫著疲憊兩個大字，但卻絲毫看不見煩躁，從兩人和嬰兒互動的視線當中，可以發現滿滿的溫情。葉晨瀚感覺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酸苦的東西湧了上來。

漸漸的，巴士裡又回復了寂靜。

「……晨瀚，我們到了嗎？」

適才還在熟睡的少女尚未完全清醒，用含糊的語氣朦朧地詢問著他。

「還要兩、三個鐘頭，你繼續睡吧。」

「恩……。」

少女低下頭，再度陷入沉睡。

葉晨瀚也隨在少女之後，逐漸地進入了夢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