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首前塵,盡是可恥的過往。
對我而言,人類的生活無從捉摸。

──太宰治《人間失格》 

 


長久以來就想入手的書,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那個緣分。昨天和朋友逛完中正紀念堂的木乃伊展之後,經過國家戲劇院下的誠品書局,就順道買了回來。

 一本171頁的小說,跟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《罪與罰》相比可以說是非常親切的厚度。

 在閱讀的過程中,我心中的價值觀被不斷的顛覆著。所有被世間價值所評斷的美好事物,隨著主角不斷被揭露內心自白,似乎也跟著四分五裂,彷彿脆弱不堪的玻璃一樣,在文字的鐵鎚敲打之下,瞬間化成滿地的碎片。無法理解人類,無法信任人類,害怕人類,卻又無法對人類死心,這種想法,雖然是初次拜見,感覺卻莫名的熟悉,讀到這裡,不免又冒出,該不會自己其實正是不配作人的人,人間失格嗎?或許,這就是太宰治寄宿在這本書裡的鬼魂,透過文字,對讀者所表達的一種哀歌吧。

提到《人間失格》就不得不提到作者太宰治的人生。太宰治之於《人間失格》,兩者之間關聯性不僅止於作品與作者之間的程度,我認為,太宰治的人生,便可說是《人間失格》另外一半的171頁。有不少人認為,《人間失格》其實是太宰治對自己一生的一種半自傳作品,書中有關主角的許多描述,似乎都巧妙的與現實中的太宰治不謀而合。然而,這本書對於太宰治本人來說,又代表了怎樣的意義,我們也沒有辦法向他詢問了。事實上,太宰治本人在《人間失格》出版之後,便投水自殺了。

《人間失格》是由作者的前言、後記,以及主角大島葉藏的三份手札組成。作者在其中充分表現出主角的苦悶以及煩惱,就像是他自己的心情一樣。藉由《人間失格》,我感覺我看到了太宰治的思想以及靈魂。


大島葉藏無法信任人類,也不會對任何人敞開心胸。雖然他的生命中不乏看似交情深厚的朋友、情人、妻子。然而,他始終害怕著自己的真實被別人所發現。當他的身邊出現了揭開自己假面具的人時,他的恐懼是難以言喻的。此後,他日日夜夜的擔心害怕,深怕自己的秘密經由那個人的嘴昭告天下,為了徹底監視、掌控那個人,他讓自己成為了那個人最要好的朋友。不過,害怕秘密被人發現的他,是否同時也在尋找著能夠理解自己的人呢?
這是一種很矛盾的說法,但是,平時不斷扮演著人類的他,在那個人面前,是不是多多少少能夠顯露出自己的真實呢?


葉藏的人生充滿了苦悶,無法調解的他,最後只能在女人與酒之間尋找安寧。奇妙的是,他始終不缺桃花緣。或許是因為它擁有俊俏的外表,或許是因為他精湛的演技,也會許是就像作者所說的一樣,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不信任人的味道,被女性的本能所聞到了,因為不信任人類,所以就不會洩漏戀愛的秘密。


他自殺、酗酒、吃軟飯、偷女友的衣服去當鋪換錢買酒,即便如此,那些女性已就死心蹋地的愛著他。這似乎又是另外一種人類難解之處,讓我也陷入了與葉藏同樣的無法理解。結果,他被身邊的人關進了瘋人院。他的生命在世人眼中,是無法容忍的無賴,是人間失格。但是,他的痛苦與煩惱,卻並非虛假之物。

結果,人類是不是無法理解的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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